三島由紀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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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：April Fool

般若非常不高兴！愤怒！痛苦！

想把全村人都杀干净，想把眼前的笑脸都撕碎，想让全世界都变得血糊糊的！

但是他只是将那张绝顶可爱的小脸扭曲成很可怕的模样，深吸一口气憋住眼泪，然后推开了围在他身边的人群，跑出村子，往森林深处一头扎进去。

草木是敌人，山川河流是敌人，人类是敌人，全世界都敌人！他般若今天要向全世界宣战——所以首先要干掉野草这个敌人！

“啊——”他大叫着，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，挥起不知刚才从哪里捡来的木棍，鞭打起还没他膝盖高的野草丛，惊得在一旁捡食的群鸟哗啦啦飞起来。

感觉这样还不足以泄愤，他索性扔了木棍，用那种扒人皮抽人筋的阵仗，徒手去拔那些无辜的野草。连根拔。

眼前的草地不堪折磨，很快就秃了，它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，万万没想到有一日会经受这全家人被连根拔起的灭顶之灾，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祖宗了。为什么啊，这到底是为什么啊？植物的汁液溅满四周的空气，那是数以万计的野草在无声地哀嚎。

般若闻着这股腥香，渐渐冷静下来了。

他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蠢事，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，松开脏兮兮的小手扔掉最后一把根茎上沾满泥土的野草，瘫坐在地上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。

“好蠢啊，好蠢啊，我是傻子吗……”他沮丧，他抑郁，他深吸一口气，趁着四周没有一个人看着他，他要开始尽情地失态，开始尽情地放纵自己像一头丑陋的豪猪一样哭泣。

然而他刚一咧开嘴就被人打断了。

就在般若的正前方，一个用头发遮着一只眼睛的青年，和他身后的小粉龙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。

感觉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，但是很显然般若完全没有注意到。

两人一龙六目相对，青年忽然回神，很直白地表露出一种目睹了全程但突然意识到非礼勿视的神情，僵硬地移开视线。

这让般若十分尴尬，十分委屈，十分受伤。

他决定先发制人。

“你！”般若用手指着青年，“你看起来很强！”

“……？”

是的，青年有一种不是人的气息，有一种不是一般人的气质，有一种身处高位俯瞰众生的气场，总之，绝对是不好惹的主。再说了，普通人会没事梳那种遮了一半脸的发型吗，普通人会在自己身上缠那么多绷带吗，普通人会带着一条粉龙吗？

“我要和你打一场！”对，正是因为不是一般人，他才更想向他挑战。他不想再拔这些不会反抗的野草，不想再像切水果一样地虐菜，他想和自己实力相当或者远超于他实力的对象痛痛快快地打一场，把对方打趴下或对方把自己打趴下，趴到地上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趴下，最好缺个胳膊少个腿，打到毁容打到断气，打得叫妈妈打到回娘胎，不然拿什么忘掉他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吃的苦，他真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过！

青年难以理解他这句话，很艰难地思考着什么，然后试探地问：“……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吗？”

哇声音好好听。

“你没有，但是我不高兴，我般若今天就是要和你打架！”

“可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打架，并且我还要赶路。”青年无奈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。

“由不得你了，我要动手了，你要是不反抗，可能会死的！”

般若不由分说地袭上去，青年却很平静，揣着“你连我的绷带都不可能碰到”的自信，一扬手，脚下升起发着绿色光芒的风笼罩着自己，将一切的攻势碾碎在旋风屏障之外，衣摆和头发顺着上风向很好看地飘着，无论般若怎么打，都无法近他的身。

般若一惊，愣住了，随后大叫着拼劲全力去攻击，远处群群的飞鸟走兽不堪这令人窒息的杀气，四散而去落荒而逃，他刚才从草地里拔出来的野草更是飞得满天都是。那人却也不还手，就站在原地，站在那绚丽的漩涡中，用看着花花草草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，任由他换着花样在眼前折腾来折腾去，他都没有轻蔑没有恐惧没有不耐烦没有饶有兴致，什么都没有，不起任何反应。反正任何利刃与诅咒都无法伤他分毫。

般若打累了停下来，有点崩溃:“这东西是什么啊……”

“算是神的庇佑，可以保护你不受到伤害，你要吗？”

青年也给般若加了一个小漩涡。

“你看我现在就打不穿你。”他示范性地打了般若一下，般若条件反射地后退，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疼。风隔绝了一切会伤害自己的东西，暖暖地吹着自己的小腿，很舒服，很温暖，很安心。

就像被保护了一样——这就是被保护的感觉。

般若鼻子酸酸的。他原本其实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被这个人给打死的心理准备的，怎么会有人不想打死他呢。

自己明明一直在做一些错事，要去伤害人，要去给别人添麻烦，为什么，凭什么会被这样地厚待。

他越想越困惑，脑子里塞满一团剪不开的乱麻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哇——地哭了起来。

“你怎么突然哭了？”青年吓了一跳，蹲下来用手帕擦般若的眼泪，“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，不妨说给我听，我兴许可以帮帮你的。”

般若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青年，凑近了才发现，这青年真是生得一副温谦而宽厚的长相，眉眼柔和，让人看了十分舒服，菩萨也不过如此吧。他猜想这人手上是没染过血的，会伤害别人的人不会那么坦荡地看着别人。

他一个没忍住，就对着这个看起来十分可靠的人，把自己从出生，到被人讨厌，到被人利用，到决定做个坏人，到复仇，到复仇成功但是不高兴，到被村民欢迎，到方才大闹的经历，一五一十地倾吐出来了。

啊……果然自己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臭东西。

tbc.

感觉爆字数了，所以或许下章结局，或许多写一章。要去搞学校剧本了，可能更新要放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