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島由紀子

BGM：神的随波逐流

写完啦，换首歌，喜欢了很久，每次听心情都会变好点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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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神原先是个很有威仪，让人心生畏意的存在，不像现在看着那么随和近人。他有一个小爱好，喜欢一个人到处走走，遛他神气活现的小金龙。

虽然他拥有一大票信徒，整天琢磨着给他上什么贡品，数着日子着给他开祭典，把他的神社造得是金碧辉煌的，但是他就是待不住，爱腾云驾雾地到处跑，与他那金灿灿的龙一道飞得老高老高，看看这儿的青山，赏赏那儿的河川。

无奈他的信徒太多，每日都能收到信徒的心愿，风神实际走不了多远，就得急急忙忙飞回来，照顾它的子民。

风神心里坐不住，面上还算是极有定力的，而那条龙就不一样了，和风神缩在神社里处理公务没几天，就委屈巴巴地扑腾起来，常常趁风神不注意，偷跑出去，独自在云中兴奋地翻滚，要风神过来逮它它才肯回来。

风神每日哭笑不得地处理这些不遂心意的琐事，却从没抱怨过，也不会偷懒不施与子民应有的福泽。他觉得，有多少能力，就做多少事，他所拥有的一切，和他应付出的一切，是等量的。

直到有一天，一场洪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，改变了他的神生。

那场洪水毁了此处整个村庄，将村民们困在山坡上的神社旁，村民哀嚎啊，祈祷啊，呼唤他的名字，想要风神将洪水退去。

他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大的洪水，这已经超出自己的管辖范围，而且，风神风神，听名字就不怎么会驭水。

龙也告诉他，上头叫他不要管这种事情，自然灾害本就是十分寻常的事情，有些神不高兴了还会制造灾害，神嘛，不一定要做到有求必应，管不了就别管了。

风神心里有些纠结，已然想放弃了，但他朝着呼声最强烈的地方回望，看着那一张张虔诚的脸，又有些动摇。这时他注意到一个才半人高的小男孩，把身上的衣物都脱给了一个半大点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裹着，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风神记得他俩都是孤儿，年长的那个男孩上一个愿望是希望弟弟腹泻快点好。

一个在冷风中站也站不稳的小男孩，都知道本能地帮助比他更弱小的人，生命真是太奇妙了。

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，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大雨。

“龙，我要将洪水改道，把它引到别处去，你助我。”

龙一脸诧异。这哪能啊，逆天的事情能随便做吗，承担不该承担的命运都是要付出对等的代价的，你瞅瞅你自己，一没个什么主神赏赐的神器，二没几件皇室供奉的珍品，拿什么去换这么大的力量，去改变不该改变的定数。

风神觉得有道理，低头在自己身上左看看右看看，思索了一阵，最后神情凝重地抬起头，对金龙指了指自己的右眼。

龙急得打转，胡须吹得飞起。亏你想得出，拿眼睛换，这代价的确也足够对等了，可少只眼睛怎么办啊，你脸上会多个窟窿。

风神想了想：“怎么办吗……可能以后要梳个遮脸的发型了。”

不光是窟窿的问题，你还会虚弱好一阵子，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威风了。

“几十年的香火就补回来了。”

你真打算这么干，你真这么干我们不如散伙。

“那你以后自己到云上玩，我不带你了。”

龙嗷嗷地妥协了，风神下的决心是能被谁动摇的吗。它也就只能憋着泪花花，眼睁睁看着风神念起复杂的咒语，带着它向着好高好高的天上飞升……

龙有一种感觉，风神这回付出的代价太大，大到未必能有机会收到等量的回报。

风神醒来时，洪水已经退去了。

得救的村民回到毁坏的村庄，正很有组织地搭建新居。

失去了大半神力，风神变回了细胳臂细腿的少年模样，还少了只眼睛，再也不是那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模样了。他身边那条神气的大金龙，也缩成一条粉得傻气的小龙，低头丧气地偎在旁边。

风神觉得有点沮丧，又有点虚脱，但还是打起精神，拎着龙回到了被风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神社，打算继续他们曾经的工作，庇佑此方子民，休养数十年慢慢回到曾经的形态。

可现实哪像风神预想的那么美好。没几天，风神就发现不对劲了。

有信徒上山拾柴求不逢魔物，风神给的庇佑竟抵不过邪气侵袭。

有信徒身患重病求能痊愈，风神竟然仅仅只能保证他生命的火苗暂且不会被病魔吹灭。

粮食收成不如曾经丰盛，水果入口不如曾经香甜，铁匠锻的农具不够顺手了，一段良缘谈一半吹了，事事不顺心意，大家日子都过得勉勉强强的。

虽然不想承认，但是风神，一目连，已经发现，自己情况已经糟糕到无法为子民实现一个完整的心愿了。

风神十分愧疚，他将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都牢记在心里，到了无人呼唤他的夜晚，便坐在屋顶看着星星，一桩桩一件件地默默数着，露在外面的那一只碧绿碧绿的眼睛也逐渐于夜色中黯淡下来。

他数到第一万个愿望时，信徒的信心终究出现裂痕了。

他们在窃窃私语，风神大人是不是不灵了，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，是不是已经不再庇佑他们了。更有甚者，已经在做迁居的准备了。

造访神社的人越来越少，奉纳箱很久没有听到钱币坠落的声音，有根被虫蛀了的柱子一直没有人来换它，神社便有些摇摇欲坠。

龙劝风神要不要在信众面前显现一下，巩固一下信心，但风神做不来这事情。一方面，他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做得确实不够好，一方面，他也不愿让人见着他现在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。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像乞讨一样展露自己。

没多久，村民就陆陆续续迁居了，他们去寻找另一片依山傍水的肥沃土地，供奉另一处神明。

空荡荡的神社里，只剩下一个风神，一条粉龙，还有一万个未完成的心愿。

起初，他们因为信徒太多公务繁忙而无法从神社抽身，现在，他们却因为失去信徒过于虚弱而无法离神社太远。风神到处走走的小爱好，至始至终都没有实现。

风神是很困惑的。

他一直觉得，自己拥有多少，就该付出多少。那么同样地，付出多少，就应该拥有多少。但显然这个结局让自己开心不起来。

“太不公平了……”般若噘嘴，“果然人类这种东西，都是贱骨头，觉得你有用时就靠近，没用时就抛弃。”

“我心情不好时会这么觉得。”一目连第一次承认这种事情。

但是，人类还是太脆弱了，在世不过短短五十载，生老病死离别苦恨皆是自己不可控的，稍有个什么海啸地震便成片成片地死去。

所以他们祈求一切可以祈求的，供奉一切可以供奉的，诸神应运而生。一目连是因为人的心愿，人的供奉才成为存在的，他有什么理由不去爱人呢。

失去信众，独守神社的百年间，他逐渐丧失神格，最后也不稀罕做神了，不计较得失了，索性选择变成妖怪，然后用这具妖怪的自由而轻盈的身躯，离开那破败的神社，走遍他不曾好好看过的世界。

时间对一目连而言又充裕了起来，他盘算着如果只是游山玩水，这片土地几年就能被他走遍，那索性找点事做吧。不如先定个小目标，为需要帮助的人完成一万个不过分的小心愿，算是了却自己老记挂的一桩心事。

妖怪一目连和他的粉龙因这样的事自在地行走着。

“我不太明白，你为什么一定要拿这种事情找乐子？”

“我只擅长做这个。”

“那既然这样，你那一万个心愿，可不可以挪一个给我呀。”般若咬了咬嘴唇。

“呀，可以是可以的，但是过分的事我不做。”

“我……想和风神大人你做朋友，这事情过分吗。”小恶鬼笑得很狡黠。

End.

后记：

一目连笑了笑，从怀里掏出一本《毛主席语录》。
“我们以后就是同志了。”

……

开玩笑的。

收尾太乱了，懵到太平洋。

怎么说，原来的设定是般若想报复社会结果被人爱戴，一目连想救人却害到人这样一个“命运的对仗”（？）结构，这章原来要写连总把洪水改道结果淹到别的村庄，虽然只搞坏了人家的庄稼没死人，但他还是好内疚，逐渐变得不敢实现信徒的心愿，担心自己实现一个人的心愿会给另一个人带来麻烦，于是逐渐拖欠了信徒一万个心愿……

写的时候才感觉OOC噢，赶紧改了一个因为力量变弱才无法实现心愿的常规设定。虽然结构坏掉了，人物塑造也太超我，有点闷闷的，好歹比起之前的设定，不那么偏离人物了。

但转念一想，为什么我可以容忍般若无心干了好事，不可以容忍连总无心干了坏事呢。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探讨这个冲突的，现在这个状况说明，我也无法战胜自己的心啊。
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，这回做得不够好，但不会放弃努力！【鞠躬】